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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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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前後後時隔一年,南疆人終於還是被驅逐出了江南城,還這美麗城郭一片沸騰瀲灩。

邊北吃緊的戰事,也終於因為失去後方糧草之城,而開始有所松動了。

在這期間空間發生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,比方說皇帝老兒終於因為嗑藥,掏空了身子骨,躺在病榻上中了風。

但他趁著自己口舌還便利的時候,讓人下旨,處理了那位賣假藥的……啊呸,欺世盜名的國師。

現下他這身子骨,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往那樣手握大權指點江山了,只能像一個在尋常不過的老人一樣躺在病榻上,任由人主宰他的生活,忍受病痛及失禁帶來的折磨。

他膝下也不是無子,只是這個時候正是鬥的你死我活之時,有誰會關心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,他心裏快意不快意呢?

他後宮的那些個妃嬪爭寵的時候倒是一個比一個利索,現在眼見他身體一天不如一天,仿佛也受了傳染似的,開始體弱多病,想盡一切辦法躲過侍疾。

他在沒辦法享受這些美人帶來的溫香軟玉的時候,就開始動腦子,想這些人的不好了。

比方說什麽時候有哪個美人進言意圖害人,他心裏不是不清楚,只是總覺得那些事無傷大雅。

現在這些無傷大雅,都一點一點反噬到他自己身上了的時候,他才想起咬牙切齒。

可現在他只有腦子能動了,就是想要罵人,口齒不便也讓他顯得再沒有什麽威懾力,反而能夠靜下心來想一想自己這麽一輩子。

這個人這一輩子也沒能在前朝做出什麽建樹,唯一認認真真堅持的是求長生,雖然之後的事情也證明了,他連這麽一點追求也是上當受騙,癡心妄想。

因此只能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後宮裏面。

他這一輩子最無法忘記的就是自己的先皇後,姜晚漁委實是一位出挑的美人,加上他那病西子一樣的身子骨,看著更是讓人心憐,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曾經長宮月下那驚鴻一瞥。

可是除了美色,還有什麽能讓他記得的呢?

他恍然驚覺,好像除了她那驚人的美艷之外,他甚至都不記得這位皇後有什麽喜好。

是因為這樣嗎?是他太過自我才會讓後宮的妃嬪都在這個時候對他避之唯恐不及?

然後他又無可避免的想到了位居高位的另一位妃子。

寒家的貴妃,寒琳瑯。

這也的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,最初時看上她是因為她長得有兩分姜皇後的影子,但是性格卻是天差地遠。

後宮裏的女人都知道他心裏的那個人是誰,沒有一個不在他面前嘗試模仿姜皇後的風姿。

可他愛的是姜晚漁獨一無二的病中美麗,而不是矯揉造作的惺惺之態。

往往寵了一陣子就沒了什麽興趣。

寒琳瑯卻不,她永遠都不會為了討帝王的歡心弄丟了自己。

可能也是因著這一份獨一無二,他才給了她那麽多年的寵愛。

正想著他這座空蕩的,幾乎可以和冷宮媲美的宮殿就迎來了這份獨一無二。

寒琳瑯的宮裝沒有像往常一樣鮮艷,反而有幾分肅靜,趁著她的顏色更加俏麗。

她手裏端著的湯藥還在散發著熱氣。在已經被人遺忘的帝王眼裏無非看著十分暖心。

可是他連一句感慨的話,也要說個半天才能讓人聽清楚。

寒琳瑯微笑著,用一種十分心疼的表情服侍著他喝完了湯藥。

然後趁著藥物的催眠作用發揮效果的時候,走出了宮殿,迎上了另外一個人。

這個人生的高大挺拔,和裏間那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輪廓有幾分相似,可是他正值年輕氣盛,看著就一副驕陽似火的大好風光。

這是皇弟的第二個兒子。

二皇子瞧了她一眼,恭敬的俯首:“見過……母後。”

寒琳瑯皮笑肉不笑的接了這一禮。

算輩分要說她是他的娘親,倒也並無不可,只是母後二字就有一些不合時宜。

這倆人都心知肚明對方不是什麽省油的燈,但是高手過招卻是不能宣之於口的。

二皇子攔下寒琳瑯,笑的一副恭敬禮貌:“不知母後這是要到哪裏去?”

寒琳瑯心中有數,這話看似尋常,但實際上是在問她以後,她做的一些小動作是瞞不過這些耳目眾多的皇子的。

好在她也沒有想過要隱瞞,只是半真半假的道:“自然是要回安身立命之所,來護我一身榮光。”

二皇子眸光深深,像是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去:“哦?莫非皇權身邊,還不夠母後安身立命?”

寒琳瑯更是一臉平和:“說起來二皇子也是天之驕子,又為何如此疲於奔命?”

兩個人對視一眼,目光裏各有各的深意,然後彼此微微一笑,相安無事的離開。

只是彼此又掌握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,就都藏在自己心中了。

二皇子在皇帝老兒床頭裝夠了孝子賢孫,倒沒指望他這一副病軀殘身能當真為自己帶來什麽助力。

只是玉璽還被這老頭藏的十分好,要是能有一份白紙黑字的傳位詔書,那就算日後真撕破了臉,起碼也算是名正言順了。

要是沒有這傳位詔書,雖說也不是拿不到那個位子,但也總是覺得虎頭蛇尾,缺了點什麽。

他上完自己哥哥的眼藥,溜溜噠噠的離開了。

他身邊一個不怎麽起眼的護衛低聲道:“二皇子,暗衛查到,寒貴妃最近私下裏動作頻頻,很是有些不老實,要不要屬下……”

他在脖子上比劃了一個切割的動作,暗示意味頗濃。

二皇子看了眼那封密信,卻沒有把它打開。

他笑的有兩分玩味:“用不著。我這位‘母後’心裏有數的很,你們能查到的東西,無非是她希望我們看到的東西罷了。”

他摸了摸指上的一枚扳指:“這世間的女子縱然有心爭權奪位,也不過是巴上有權有勢的男人,或是母憑子貴,有點骨氣的,也是女扮男裝入了軍營,以男子之身立足於世間,我這位‘母後’倒真是有點膽量,瞧她這布局,是準備和我兄弟……爭權奪位呢。”

他的護衛手已經摸上了劍柄,就準備他一聲令下就取走那女人性命。

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,二皇子掃他一眼:“你也不允許隨意出手,世間女子立足本就不易,何況是有這等膽魄的女子,這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對手,我們手底下見真章才是對對手真正的尊重。”

他倒是突然有了些期待,看這朝野之爭,究竟鹿死誰手。

寒江雪最近也十分忙碌。

蠱毒確實是解了,可是不像尋常武者,有強健的體魄,那些平民百姓身子底沒有那麽好,被蠱毒搞得引出了一身虛弱,大病小病也同時爆發出來。

本來她就還有一批解藥沒有研制出來,加上這麽一爆發,更是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個用。

好在城中也不是沒有其他的大夫,有這些人幫忙,倒是讓她緩了一口氣。

但是這麽忙碌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獲的,如此多的病號讓她多了更加多的實踐機會,有許多以前只在醫書上看到過的病例,也有了真正行醫時的體會和感悟。

她這麽忙,當然也沒有什麽時間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,不過魏昭本人也很忙,兩個人見不到面,好歹不會想東想西。

只是在不忙的時候,她的腦子裏又總是會想著魏昭現在在做什麽。

這麽一想,又對自己心裏的想法多了幾分明悟。

這天她忙到一半,突然聽到一個怯生生的聲音:“阿……阿雪,你怎麽會在這裏?”

寒江雪忙的頭暈腦脹,一開始沒有聽清,可是後知後覺的把這聲音往腦子裏一過,渾身就是一個機靈。

她一回頭果然就看見那位曾經的好友。

周杏春穿著一身鵝黃的衣衫,頭上帶著慕離,身邊一個丫頭也沒有看著,像是偷偷跑出來的。

周杏春像是一時口快此時,看見那個正在診脈熬藥的人真是寒江雪,又實在懊惱不應該叫破。

寒江雪有意無意的拉開兩個人之間的關系,她也不是一點沒有察覺到。

不管曾經兩個人的關系有多好,也都被一點點的疏遠,澆熄了曾經的火焰。

寒江雪想了想,還是上前去:“這位姑娘可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?”

她擋住醫堂裏眾人的視線,握住周杏春的手。

到底兩個人也曾經是閨中好友,他又如何看不出來,周杏春這是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,只是她肯為她遮掩,卻到底也不會再有曾經憂及如焚的感同身受了。

周杏春不算是單純無知,自然也明白寒江雪這一份無聲的回護。

她眼裏有晶芒一閃而過,隱匿在慕離之後消失不見。

寒江雪把她迎進裏間——總會有些自持身份,或是病癥不好大庭廣眾下宣之於口的姑娘太太,往往都會被迎到這裏來,因此她把人帶進來也不算什麽太稀奇的事兒。

寒江雪問:“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,若是方便可以說出來,看看有沒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。”

周杏春也不是感覺不到兩個人關系不覆從前,只是這個時候,也只有寒江雪是可信之人了。

於是輕聲道:“你……是會醫術對嗎?剛才我看見你在外面給人診脈……”

這件事並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,寒江雪自是點頭應是。

周杏春眼裏似喜還悲:“那你……能否幫我診上一脈?”

這不是一個過分的請求,寒江學只當她是得了什麽病。

可是摸到脈搏那一刻,她卻以為是自己診脈出了錯。

可是確認了幾次都是同樣的結果。

她眼裏閃爍變換不停,周杏春卻像是已經確認了什麽的樣子。

她哀笑著問道:“有喜了,是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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